温含婴凝视着卫尽欢，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，“你和卫少将军，几乎像是一个人。”

“同胞所出，自然是相像的。”卫尽欢稍稍放下心来，温婉一笑，掩饰着自己些许的心虚。

有那么一瞬间，她真的以为温含婴是什么都知道的。而他接下来的反应，都让自己觉得是自己多虑了。

“小姐，咱们出来太久了，该回去了。”翠石拉了拉卫尽欢的衣角，低声提醒着她。

卫尽欢不以为然，吩咐翠石去一旁注意着过往的旁人，而后对着温含婴恭恭敬敬的行了女子礼，温含婴诧异。

接着卫尽欢如实而言：“臣女有一事想要请求殿下。”

“但说无妨。”

“皇后娘娘此番想要借寿宴之名为殿下选妃，倘若臣女有幸博得皇后娘娘垂怜，还请殿下拒绝。”她虽有意偿还温含婴，但绝不能再陷温含婴于险境。

婚事绝对不能如温含枫所愿，由温含婴来拒绝，是再合适不过的。

“你不愿嫁与本王，又怎知本王会愿意娶你。”温含婴平淡的口吻里夹杂着一抹嘲弄与轻笑，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情绪有着些许的失落。

卫尽欢无奈，主动解释道：“并非臣女不愿，而是不能，眼下殿下的处境艰难，臣女不能无端牵连殿下。”

“艰难?”温含婴轻笑出声，随即正视着卫尽欢，“说吧，你要做什么?”

“臣女想为殿下尽绵薄之力，替兄报烛龙山一役的维护之恩。”她知道温含婴不会轻信于人，尤其是自己这样直接找上门来的，防备是应当的。

尤想起并肩作战之时，温含婴曾帮自己斩断敌军的刀戟，勉强能当做幌子，这样一来，由头便有了。

温含婴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小看了眼前的女子，出其不意，倒是有些意思，“你要如何尽绵薄之力?”

“那些肮脏的，你不愿意面对的事情，都交由我来做。”

空气里的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凝重，温含婴忽然笑出声来，“你大抵是听了什么故事着了迷，本王也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过，快回凤仪宫去吧，皇后许久不见你，也该派人来寻了。”

他刻意避开了卫尽欢诚恳的目光，向远处望去，湛蓝的天空，一望无垠。

“殿下并非信不过臣女，而是不想破坏这表面的风平浪静。”卫尽欢直言不讳，她知自己是有些心急，但她不想等了，“泠苒皇后所求的朝堂后宫和睦是根本不会存在的，殿下究竟还想要蒙蔽自己多久?”

“朝堂的结党营私，后宫的阴险毒辣，殿下只当自己不知道就可以觉得是和睦么?”

既然温含婴想要逃避，那她偏不让。

温含婴的眉头越皱越紧，按耐住的情绪，审视着卫尽欢，质问道：“你究竟知道了什么?”

“小姐，有人要过来了。”翠石焦急的给卫尽欢报信，手中的帕子绞做一团。

卫尽欢转头看了一眼，又看了看温含婴，拉着翠石匆忙离开了。

温含婴的神色逐渐冰冷，似是寒冬腊月里的风。

“切记，方才之事不可告诉任何人，否则你我性命难保。”卫尽欢叮嘱着翠石，绕过层层小路，转回至大路，向凤仪宫而去。

途径之地皆不见人影，静谧的有些可怕。哪怕是在灼灼阳光之下，隐藏在黑暗里的花，依旧生长绽放。

离凤仪宫不远的地方，有人已等候多时。

“卫姐姐。”苏映荷盈盈一笑，连忙迎了上去，“殿下听说姐姐受伤了，特意嘱我来送伤药给姐姐。”

正想要将盒子塞给卫尽欢，卫尽欢却避开了她，晃了晃自己简单包扎过的手。

苏映荷恍然大悟，“是我大意了，姐姐勿怪。”她转手将盒子给了翠石，同时靠近了卫尽欢，轻声耳语道：“姐姐无需紧张，弄伤了自己，殿下会心疼的。”

笑语里夹杂着一抹鄙夷与嘲弄。苏映荷向来是看不上卫尽欢的，就算她出身比自己高贵又如何?说到底不过是个莽夫而已。

“苏映荷，我一直都很好奇，你是把自己放在什么样的位置上。”卫尽欢淡淡而言，似是有些疑惑。

连名带姓的称呼，苏映荷下意识提起了警惕，脸庞的笑意瞬间凝结，“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，妹妹不懂。”

“王宫重地，规矩二字你应当是懂的，否则三殿下又怎会放心带你入宫，又让你单独来找我。”卫尽欢绕过苏映荷走到一旁，拉开了她们之间的距离，“你同我还没有熟到以姐妹相称的情分，别让三殿下的计划，毁在你的一念之差。”

“你说的话，我不明白。”苏映荷脸上已然没有了笑意。

卫尽欢一字一句道：“你哪里是不明白，你只是不想去承认。我要去见皇后娘娘了，药我收下了，替我谢过三殿下。”

独留苏映荷一人在原地，她的脸色十分难看。卫尽欢突然对自己态度的转变，是不是因为她发现了什么?意识到这点的苏映荷心里颇有些不安，匆匆离去。

凤仪宫内，画艺的比试已经结束了，有卫尽欢的百鸟朝凤图在前，其他女子画的再好，终究不入皇后的心。

皇后吩咐秋水带她们入席，自己则称更衣去了内室。

“大家都是一同来给皇后娘娘贺寿的，怎么就只能让她一个人出风头。”柳依依的不悦的开口道，看向卫尽欢的神色有些冷意。

其他女子纷纷附和，就方才之事，她们对突如其来的卫尽欢存有了敌意，一同商量着该如何让卫尽欢出丑。

柳依依听着言语纷纷，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。大概是生在相府，她存有一种危机感，从她看到卫尽欢的那一刻开始，就知道卫尽欢才是阻挡她成为太子妃的最大威胁。

卫尽欢若无其事的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，细细的品着杯中茶，口齿留香，毫不畏惧接下来针对自己的为难。

她混于军营数年，刚进时，并未以将军之子的身份，众人只当她是个细皮嫩肉的无名小卒，想要给她个下马威，结果……

“卫小姐，幸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