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着温含枫波澜不惊的询问，卫尽欢觉得有些讽刺，前世的自己是被什么给蒙了心，竟然会觉得他将自己放在心尖上那般对自己好，如今想来，不过是自己盲目的执念太深。

“有劳三殿下记挂，臣女一切都好。”她温婉疏离的答着，刻意的保持着彼此之间的距离，她怕自己没忍住直接做出什么对温含枫不利的事情来，反而会陷家人于危难之中。

为今之计，只有忍。

“臣女要去拜见皇后，恐误了时辰，先行告退。”卫尽欢打断了还未开口的温含枫，没有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，直接走进了宫门，上了轿撵而去。

温含枫若有所思的盯着卫尽欢的身影，隐隐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。他微微摇了摇头，只要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就好，其他的都不重要。

凤仪宫。

卫尽欢拜见坐在高位上的皇后，心中感慨万千。曾经的自己亦是坐在那个位置上受人朝拜，而后一朝跌入地狱。

闭上眼眸，繁华与苍凉皆在脑海里一闪而过，过往云烟，何所畏惧。

“卫将军的女儿，本宫倒是第一次见。听闻你平日里甚少出门，能来本宫的寿宴，倒是本宫面子大。”皇后轻挑起眉头，语气不悲不喜，从头到尾的打量着卫尽欢，有所思量。

“皇后娘娘真是折煞臣女了，臣女承蒙娘娘垂爱，才能入王宫来参加娘娘的寿宴。臣女感恩娘娘，特意为娘娘绘了一副百鸟朝凤图。只是臣女技拙，若有不足之处，还望娘娘海涵。”

卫尽欢转移了话题，在皇后的示意下，吩咐翠石将自己这几日连夜绘好的图呈给皇后。

皇后身为温含枫的生母，自然不会对卫尽欢的画技抱有什么希望，但也没想着再为难卫尽欢，为了计划。

其他官宦女子则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态度，她们总是被家人以卫尽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来教育不准出门，心里对卫尽欢都快恨死了，都想亲眼看看这妖孽能生出什么幺蛾子来。

春香与秋水一同展开了图呈在皇后面前，抬眸一扫的皇后瞬间眼前一亮，神情有些不可思议。细细的观赏着这栩栩如生的百鸟朝凤，又诧异的看着卫尽欢，疑惑道：“这幅图当真是你所绘?”

“臣女不敢欺瞒娘娘，确实是臣女亲手所绘。”

有那么一瞬间，皇后真觉得自己就是这幅图中的那个昂首挺胸高高在上的凤凰，带着自己的骄傲与气势，周围的凡鸟只能臣服。

“卫将军果真是教女有方啊，你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高超的画技，当真让本宫对你刮目相看。”皇后忍不住的赞叹着，同时吩咐春香和秋水将画展示给其他官宦家的小姐看。

“娘娘，卫小姐说是她自己所绘，咱们都未曾亲眼所见。在座的姐妹皆是琴棋书画精通，不如趁此机会来比试一下，就当是给娘娘助兴了。”丞相之女柳依依提议道，瞬间得到了其他女子们的附和。

都知道这次皇后是借寿宴想要给太子选妃，虽说太子并非皇后亲生，但已坐稳太子之位，这将来的天下，定是不会变的。

所以她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示自己的才能，想要坐上太子妃的位置。

“好。”皇后欣然同意。

就在众女子纷纷要一展身手时，“啪”刺耳的一声，打破了所有的浮躁。

“臣女愚钝，失手打碎了杯盏，还请娘娘恕罪。”卫尽欢连忙跪在地上，满是歉意。

皇后神情有些嫌弃，但还是吩咐春香去收拾。

春香惊讶道：“娘娘，卫小姐的手流血了。”

只见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手指向下流着，染在碧绿色的衣裙上，像是开出了一朵妖艳的花。

卫尽欢尴尬的缩了缩自己的右手，“臣女坏了娘娘的大喜之日，甘愿受罚。”

皇后又怒又无奈，强压着自己波动的情绪，保持自己的威严，“罢了，本宫念你初次入宫，一时胆怯失手也是在所难免的，不愿苛责于你，还是去找太医处理伤口要紧。”

“臣女感激娘娘不责之恩。”卫尽欢在众人嫌弃的目光下退出了凤仪宫，松了口气。

她不愿再在人前卖弄，只能冒险以这样的法子来躲避，好在，她赌对了。

而身边的翠石则是一脸担忧，方才真的是吓到她了。皇后那看起来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样，要是责备下来，恐怕要吃不少苦头。

卫尽欢简单的处理了自己手上的伤口，没有去往太医院，而是向御花园的方向走去，似是在游玩。

尽管翠石不能够明白，但还是紧跟随着卫尽欢。

“殿下，臣女自遇见殿下时，心中念念不忘的唯有殿下，即便是入府为妾，臣女亦是愿意的。”

饱含深情的声音从茂密的花丛中传来，卫尽欢一愣，示意翠石不要出声，同时放轻了自己的动作。

“你说的这些话，本王就当做从未听过。宫中人多眼杂，传出去有碍小姐的名声，小姐自重。”

沉稳且无情的声音，就像是寒冬里的雪，冷冰冰的。

卫尽欢眼眶微微湿润，为了成全自己，毁了温含婴的一生，她从未忘却。沉浸在伤感之中，眼前便出现了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。

“本王所说的，你可都听到了?”

“啊?”卫尽欢怔了怔，收敛了情绪，随即反应了过来，点了点头，“太子殿下放心，臣女什么都没有听到，也从没见过什么人。”

温含婴双眉一稳，“你倒是机警。”他看着反应平静的卫尽欢，有些疑惑，数月未见，竟有些不识之感。

卫尽欢是想过自己再见温含婴的，也想过自己该说什么，该怎么笑，就是没想到上来就先听到了墙角，运气有点背。

“你在想什么，这么出神?”温含婴没忍住问了一句，卫尽欢回过神来道：“臣女只是在想，方才那姑娘听着像是不错的，又对殿下情深，殿下怎么就拒绝了。”

“卫将军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，这样的话就能轻易说出口，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。”温含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。

卫尽欢诧异道：“殿下认得臣女?”

“当然，烛龙山一役，你我并肩作战，难道卫小姐这么快就忘了么?”温含婴从容不迫，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的弧度。

“殿下误会了，同殿下并肩作战的是臣女一胞所出的兄长，并非臣女。”卫尽欢轻易的否认了，哪怕心中有万千忐忑与疑问，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