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重华醒来，是在一张雕花的大床上，她惊讶地发现，她的断指续上了，被白纱布包裹着，已经微微有知觉。

容珏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，眉眼温润，目光落在她的脸上，温柔又疼惜，“现在，后悔了么？”

他是北齐太师之子，北齐亡国，臣将被残杀无数，他打点好了一切，要带她离开，可她执意要到北周，他便选择归顺宇文世寻，只是国恨家仇，想来都是唏嘘。

先前宇文世寻身边的太监来传召，让他去水榭那边听戏，可他去了，戏子早已经散去，只看到那样惨绝人寰的一幕。

高重华微微摇头，“后悔不后悔，又有什么用呢？只不过是我赌输了，我对不起父皇母后，对不起北齐。”她看着容珏，自顾自一笑，“容公子，你是为了我才到北齐的吧，你为了我不肯赴死，为了我违背心愿，只是重华今生，实在无以为报。”

他是一个很有骨节的男子，却因为她屡次折腰，她于心有愧。

“我不要你报答，我只希望你好好的，可是你的境况，让我心疼。”

容珏喂重华喝下汤药，眸子浮起一抹坚决，“重华，只要在北周一天，只要力所能及，我都会拼力保全你。”

当初宇文世寻也是这样说的，可是最后呢？高重华心中微微一叹，不是她不信容珏，只是遍体鳞伤的她，已经没有太多的勇气，再说这深宫重地，他势单力薄，又做得了什么？

容珏派人去集市买了几身衣物，送到高重华的宫殿，高重华才回去，便被宇文世寻捏住了下巴，他的眸光睥睨着她，微微扬起的嘴角都是不屑，“不想重华公主竟是一个水性杨花的贱货，嘴上跟朕索要情意，却跑到容公子的床上躺了两个晚上，朕倒想知道，这两个夜晚，你们是怎么度过的呢？”

高重华感到一阵屈辱，带着恼怒道，“我和容公子之间清清白白，只是嘴巴是长在别人身上，若皇上偏要听信，重华也没有办法，终归重华受的误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。”

“高重华，你不要一次次挑战朕的耐性。”宇文世寻眸底浮起嫉恨，拔出身旁侍卫的剑，架在高重华的脖子上，容珏是他有意派去的不假，只是为了保住她的手指，可她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和他卿卿我我了吗？

高重华没有退却，神色浮起一丝哀凉，“你要杀，就杀了吧，如今我也只能算是一个未亡人罢了。”

宇文世寻见她这样的态度，愤懑不已，发出一声低吼，手腕一动，却是挥剑向容珏让人送来的几身衣裙，残破的布料在半空乱舞，很快就铺了一地。

他恨其它男人对她的好，也恨她搭理追求她的男人，容珏从来都是他的眼中钉，肉中刺。

高重华微微咬住嘴唇，是啊，他不会容许她得到半点好，他非要把她踩到泥潭里才肯罢休。

“你给朕记好了，朕不允许你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，你永远只能是朕的俘虏，供朕践踏和蹂躏。”

宇文世寻握住高重华的手腕，稍微用力，高重华似乎听到了骨裂的声音，她吃痛蹙起眉头，眼神带着冷笑，“世寻哥哥，你放心，我也不会爱任何人。”

她不想说，她有多痛苦，因为换来的，只有更多的耻辱，这个男人，已经不可能会对她有一丝怜悯。

宇文世寻眸子一沉，她在暗示，她不爱他了，这就是她的报复？可错的，明明是她。

他狠狠地把剑往地上一插，手一推，高重华倒在了床上，他倾身压下，黑眸冷沉，“高重华，很快，你就会低头，是真的低头，卑躬屈膝，比狗都不如，你信不信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