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筱婉的墓碑位于市区的小陵园里，风水一般且是角落，很不起眼的位置。每逢母亲的生日、忌日林雨袅总会前来，就连平时受了委屈无处诉说，或是考试得了个好成绩，她也会到母亲的坟前和妈妈分享喜怒哀乐。

墓碑上有一张妈妈的照片，双眸含着淡淡的笑意，如一汪春水般温柔。每当林雨袅面对照片时，总感觉被妈妈充满柔情的双眸给注视着，静静地倾听她诉说心语。

而今天……一切都消失了。墓碑七零八落，照片自然也残破不堪。那只质地普通的骨灰盒被启开盖子，里面的骨灰早已荡然无存。

心中早有准备，林雨袅乍然见到这幕也快要晕倒。“妈妈！”她发出声杜鹃啼血般凄惨的呼唤，跪倒在地上抱着骨灰盒低声啜泣。她觉得自己好没用，连母亲九泉之下的安宁都不能保证。

她的啜泣声回荡在陵园内时断时续，宋凌凡也听得心中酸楚。自小他有个温暖家庭，父母的年龄差异很大，父亲把母亲宠的像公主，即便他和哥哥自小成绩优异十分逗人爱，父亲眼中看得最重的依然是母亲。

他的小叔宋铭剑和小婶顾湘灵之间更是无限柔情蜜意，年龄尚还小的他便是从俩人之间读懂什么叫“真爱”。在爱里长大的他，难以想像世上还有林雨袅的这种家庭，女儿和父亲之间跟仇人似的。

程子文早就守候在一旁。“调查清楚是谁干的吗？”宋凌凡问，程子文摇头：“关键时刻的监控没有，显然是被删除了。”

呵，证据消除的倒是干净，却是欲盖弥彰。删除监控，他就找不到凶手了吗？“把墓碑迁走吧，迁到我们宋家的陵园里去。”

“是。”程子文答应着，扫了一眼墓穴里，什么都没有，骨灰也被风吹散了。总不能迁个空坟过去吧。“夫人，你妈妈还有遗物吗？”

林雨袅深吸一口气摇头，妈妈本就没留下多少东西，黄秋芸一进门就把她遗留的东西烧毁了，当时她拼死拼活方才抢下几张照片和一枚首饰，还被章波用鞭子抽了一顿。

可总不能让妈妈的墓穴里空空如也，林雨袅手指颤抖着从颈项上解开项链，是条很普通的镀银项链，吊着个心形的戒指。原本，妈妈手上戴着枚DR钻戒，据说是章波向她求婚时送给她的。在一次争吵中，林雨袅亲眼看见林筱婉把戒指摘下来丢进河里。

后来妈妈为表示自己的已婚身份，方才戴了这枚心形戒指的。不过却是出门作客时戴戴，平时取下来放在抽屉里。妈妈去世后，这枚戒指就变成了林雨袅的项链，每当看见它，孤寂冷清的心里便有了暖意。

“袅袅，你妈妈怎么死的?”宋凌凡想起昨晚吴婧婧的话，林筱婉出/轨，他当初在调查林雨袅的背景时，便听到过传言。

他怀疑林筱婉绝不是正常死亡，章嘉兰只比林雨袅小一岁，黄秋芸年龄比林筱婉还大，谁先出/轨一目了然。而当年，林筱婉的死因却是模模糊糊，他根本调查不出真相。

“我也不清楚，”林雨袅哑声说，母亲去世的那一天，是她最不愿回忆的心痛，是经过了久远的岁月依然清晰的画面。那天，还在读小学的她放学回家，走到小巷中就听到凄惨的哀乐声传来。而母亲，早上出门时还嘱咐她路上小心的母亲，已经变成了骨灰盒中的一匣灰。

“妈妈，还我妈妈！”十岁的林雨袅对章波呼天抢地，父母感情不和，母亲数次提出离婚章波又执意不肯，于是争吵便成了家常便饭。章波的拳头经常落在林雨袅身上，所以林雨袅对他毫无眷恋之情，有的只是恐惧。

“你妈妈死了！”回答她的是章波的怒吼。

“怎么死的？”

“食物中毒，谁叫她嘴馋吃野菜。”

十岁的孩子没有多少判断能力，林雨袅接受了这说法。随着时间推移，逐渐长大的她怀疑加深。林筱婉自小在农村长大，外公又是厨师，什么野菜有毒没毒她分得一清二楚呵。

但所有证据都被销毁了，林雨袅想调查也无从着手。

听完林雨袅的讲述，宋凌凡眉头一点点蹙紧，她判断分析的没错，林筱婉死因大有可疑。但是，若章波出/轨黄秋芸，大可以和林筱婉直接离婚就是，何必要对她痛下杀手还费心费力的去销毁证据？

两天后，不速之客光临章家，一见又是程子文，章波立马慌了神，强装镇定地问：“你们又想干什么？”

“章先生，与你无关，咱们是找你老婆。”程子文挥挥手，身后的青年立即控制住黄秋芸。林雨袅分析，章波虽然残暴却不是心机深重的人物，挖坟的招数恐怕是黄秋芸想出的。

“啊，放开我！”黄秋芸拼命挣扎：“上次当众把我打一顿还不够吗？”

“当然不够，你毁了我家太太的母亲的坟墓，要知道那可是宋总的岳母啊，你说宋总能放过你吗？”眼见黄秋芸越发不老实，程子文做了个手势，黄秋芸的双手便被手铐牢牢铐住。

事情败露，黄秋芸还装糊涂：“你们在说什么啊，我听不懂。我哪有毁林筱婉的坟墓，那女人生前不检点，就不能是别人干的？”

“你觉得删了监控我们找不到证据吗？用脚后跟也想得出是你干的！”程子文很有气势地一挥手：“带走！”随后他又警告章波：“不想尊夫人多受委屈，你最好老实点别有所行动。”

上次已知晓宋家和警/察局的关系，章波哪敢违抗，鸡啄米似的点头。见丈夫这样，先前还叫嚷不止的黄秋芸老实了，章波，是保不住自己了。

押着黄秋芸上了车，风驰电掣驶往宋家的陵园。林筱婉的新坟刚刚修缮完毕，漆黑的大石头墓碑庄严肃穆，静静安卧在大片的茉莉花丛中。立碑人，镌刻着宋凌凡和林雨袅的名字。

“跪下！”黄秋芸被强行按跪在地，七月的阳光最是炽烈，将地皮晒得发烫。养尊处优多年的黄秋芸膝盖刚一沾地便“哎呦”一声，身上立马挨了几脚。“乖乖的跪着别动，宋总说了，叫你在这儿跪着给林女士赔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