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再次被他的话雷得里嫩外焦，差点咽到，猛喝了两大口橙汁才缓过来。

跟他接触几次，他都是那样说话，我不认为他在调戏我，只当他是爱开玩笑的人，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狼狈，我装作古代女人低眉顺眼的样子回复他：“妾身明白！”

他忍不住“哈哈”大笑，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么开心痛快。

“嗨，阿凌！”一个声音自门口传来，我扭头看时，正好看到我车祸受伤时的主治医生区宇杰正朝我们走来，透过玻璃窗，餐厅门外一群男男女女正说说笑笑地往里走，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女人正是段若雪。

区宇杰走到我们身边，压低声音对李凌说：“段大小姐也来了！”

中午才被段若雪虐，听到她的名号，看到她的身影，我莫名生出恐惧感，跟区医生打过招呼后，借口说上洗手间。

李凌没置可否，区医生却对我点头微笑，我想，他一定希望我离开。

才走几步，我就听到区宇杰具有穿透力的说话声：“……是不是跟阿雪闹矛盾了？否则，怎么会推掉她的约，却跟毫不相干的人吃饭？”

提到我，我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，没听到李凌回答，心里莫名地暗喜。

区医生又说：“不管怎么样，你们的婚期已经定下，不要再闹了，让每个朋友都知道你们闹矛盾，多难看？”

“知道了！”李凌终于出声，我心里又瞬间暗淡无光，一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感立即令我步子变得沉重。

从洗手间出来，我直接走向前台结账，站在前台正好能看到李凌他们，只见以李凌为中心，那些男男女女围着他而坐，而段若雪却扑在李凌的怀里，正在细声细气地说话，而李凌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，半抱的姿势，两人当众秀恩爱，想虐死单身狗的节凑。

“16号结账！”我收回目光，扬了扬手里的银行卡。

收银员查了一下，将账单推到我面前说：“你好，16号已经结过账了，一个叫李凌的先生，他还让我留话给你：这次算他请客，下次有缘份一起吃饭的话，你再请客！”

似乎话里有话，好像在暗示什么。

离开西餐厅之后，我一直在琢磨他留话的用意，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，又不想打电话问他，最后请王小宛这个局外人解释，她说：“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？人家都要结婚了，希望你不要误会，就是想告诉你，他帮你那么多纯粹学雷锋做好事，没有其他意思！”

……

手术费与专科医生都有了着落后，其他的事情外婆揽下，她让我回学校应对论文答辩，争取顺利拿下毕业证书。

我消了假，回到了学校，一边是紧张的毕业季，另一边不放心生病的老妈，几乎每天学校医院两边跑的日子，累成了一条狗。

这天，外婆打电话来说，我妈的手术日期终于定了下来，陈博士给我妈定制了有针对性的术前术后计划，其中一项就是要让我妈身心愉快。

我也很开心，而外婆却在叹气，我问她为什么，她告诉我，我妈得知我爸给她巨额手术费及聘请专家给她做手术后，就以为我爸对她回心转意了，一门心思见我爸一面。

外婆再次抛给我一个难题，那就是我妈手术前，让我爸来看我妈一次。

我很为难，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
外婆又说：“你跟你妹妹不是你爸亲生这件事，你妈不亲口跟我说，我也不敢问，以前，在跟你爸好上之前，好像有一个老追她的男人，等你妈结婚后，他就再也没出现过了，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的亲生父亲……”

从外婆嘴里证实了一些不好的猜想，被我暂时遗忘的亲子问题再次沉渣泛起，胸口有如压住千斤巨石，令我喘不过气来。

之后几天，我外婆各种明示暗示催促我，我实在鼓不起那个勇气，而她看我这个态度，哭着求，她说她这辈子就我妈这个孩子，余生只希望我妈好好的，实在无法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痛。

我难过地陪着她掉眼泪，最后实在没办法了，就硬着头皮给我爸打电话，他没接，打给小秘书代转达，也如石沉大海，去公司及叶家别墅堵他，也没成功。

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。

这天，我来到医院看望妈妈，床前围了一圈医护人员，个个一脸着急，原来是给我妈打针，我妈拒绝，当她看到时，立即捉住我的双手问我爸几时来看她。

外婆丢给我一个眼神，我明白她的意思，立即安抚我妈说明天就可以看到我爸。

得到准确的答案，我妈终于肯打钱了，外婆吐出一口气，示意我跟她出去。

站在离病房数几米远的墙根边，外婆无奈地说：“你妈想见你爸的希望越来越强烈，心情起伏太大不利于她的身体修养，如果没有足够好的身体素质，上了手术台可能就再也下不来了！”

我咬着嘴唇，还是没敢将真相告诉我外婆，而是顺着刚才对我妈的承诺：“他明天一定会来！”

第二天一早，我就到我爸公司楼下碰运气，外意地打听到他今天将参加本市举行的交易会，听到这个消息，我很开心，立即打了一辆车直奔交易会大门口守株待兔。

对于本市的交易会，我比较熟悉，知道所有参加的商人都必须遵守交易会的规定行事，所以，只要我爸要来参加交易会，在门口肯定能堵到他。

九点刚过，商家代表们就陆陆续续往交易会大门涌来，我瞪大眼睛，将每一个长相不同的中老年男人都过一遍，做好随时冲出去拦截我爸的准备。

足足一个小时过后，我爸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我的视野里，他正极力地奉承走在他前面的一个商家，看他那讨好的表情，我心里有些替他难受，不过，终于见到他的兴奋又很快取代了难受，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，快步迎了上去。

“老爸……”我在心里唤他，嘴巴只做了一个吐气地动作，最后叫出声的是“叶叔叔”。

我爸看到我，一脸的谄媚笑容立即收起，目光看了看四周的人后，压低声音质问我还找他干什么。

我知道他一定为上次拿刀对着他的事生气，赶快先道歉，然后说明来意。

他想也没想就拒绝我：“没空！没看到我很忙吗？”

“叔叔，看在我跟妹妹的份上，看在我妈与你夫妻一场的份上，你就去看看她吧！”人生在世，如同草木一春，死了，就再也不能复生了！

而我爸的话让我无地自容：“还跟我提你跟你妹妹？你们俩个都是我耻辱，你们的妈给我这些耻辱的时候，她怎么没看在跟我的夫妻情份上……”

我不放弃，哭着求着，追着他走到交易会门口，直到被安保拦住，才不得有停下脚步，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往里走，心里绝望极了。

我难过得直摸眼泪，这时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：“哭什么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