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雅柏气急，张口咬在纪风的脖颈处，血腥味很快取代了古龙香水味冲进她的大脑皮层。

“松口！”纪风钳制住顾雅柏的两颊，冷冷地望着她，“顾雅柏，你看看你这个泼妇样子，你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和语兰比？又是哪里来的自信取得我的欢心？”

顾雅柏怒急攻心，她一把扯开安全带，破口大骂：“别自作多情了！谁要取得你的欢心！你就是个瞎子！穆语兰就是个心机深沉的白眼狼！你们两个破锅配烂盖！”

“闭嘴！”纪风越过她，打开车门，把顾雅柏向外一推，“滚！”

顾雅柏狼狈的被推下来，趔趄着前行了几步，高细的鞋跟猝不及防被崴断了。她脱下鞋子，揉揉脚腕。再直起身子的时候，那辆车已经连影子都看不到了。

初春的料峭天气里，顾雅柏身上还穿着露肩的T台服饰，被小风一吹，冻的直起鸡皮疙瘩。

她赤着脚拎着鞋子，嚎啕大哭：“纪风，你个王八蛋！你和穆语兰一样都他妈是个白眼狼！”

顾雅柏用手背在脸上胡乱的抹着，但更多的泪水簌簌而落：“你不是觉得我丢你们脸吗？我告诉你，我不仅要做模特，我他妈的还要做出名堂！”

回到家中用了很久。手机才充上电，就接到了元三叔的电话。

她耐心的回复每一句问话，最后沉默在三叔说的消息中：三爷爷住院了，而住院费…

“我明白的，三叔。这两天我就把钱给您转过去。您让三爷爷放宽心，好好治疗。过段时间，我就回去看望他老人家。”顾雅柏故作轻松的姿态打消了中年男子的焦虑。

挂断电话后，顾雅柏却蔫儿了下来。

她翻出记账本，最顶上是一串触目惊心的零，下面是一长串的债主名单和当时借款的金额。

在三爷爷和元三叔名后，分别写着十万和七万。

十七万。而她账户里所有的余额加起来也不过几千块。

愁苦染上了她的面容。她抿抿唇，把电话拨给了自己经纪人。

不等她开口，经纪人就把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。顾雅柏连连道歉，试探性的问道，“那个，刘姐，我的出场费——”

“你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你不知道吗？还想要出场费！”

又是一阵狂风暴雨式的责骂，之后经纪人就掐断了电话。

顾雅柏望着被掐断的电话，再看看账本上一连串的未还的帐，心不断的下沉。

当初，她能还上那可怕的高利贷全靠大家的帮助。如今，三叔迫不得已才给她打电话，她却······

感觉有点冷，顾雅柏找了一件外套披上，枯坐半晌，在手机上输入一串号码。

这串号码她烂熟于心，但已经被尘封好久了。如今，她想要赌一把。

“嘟、嘟”电话打通了！顾雅柏紧紧握着手机，手腕难以压抑的微微颤抖。

“您好，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，请稍后再拨。”

顾雅柏又打了几次，后面的都是直接被掐掉了。

“打电话干嘛？”似乎是被她锲而不舍的行为惹烦了，纪风终于接听了电话。

虽然纪风的语气颇为不耐烦，顾雅柏却感动的几乎要哭出来。

她咬咬下唇，开门见山的说道：“一百万还算数吗？”

不知道是太过吃惊，还是被其他事务绊住了，电话那端有着片刻的沉默。

“怎么？这就迫不及待了？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！”讥讽的话语像是一道寒流冲进顾雅柏心里，撞得她心下冰凉。她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外套。

“无谓的气性又不能当钱花。”顾雅柏咧咧嘴，镇定道，“而我向来是一个识时务的人。”

“看来时间没有改去你的劣性，反而消磨了你为数不多的羞耻心。”纪风冷冷的抨击着顾雅柏，毫不客气的拆穿了她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。

早在几年前，顾雅柏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了对纪风冷言冷语免疫的本领。如今才发现，她的护盾还是太过薄弱，对上纪风发出的冷箭几乎不堪一击。

然而，哪怕心中再难过，顾雅柏也没有弱了自己的气势：“随便你怎么认为，虚伪、拜金、亦或是其他，只要你开心就好。”

“呵，为了钱，你倒是能委曲求全！”纪风的语气不仅没变好，反而更加恶劣了。

顾雅柏没有反驳。她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那般等着纪风最终的决断。

纪风仿佛也失去了与她继续交流的兴致，冷冷道：“顾雅柏，你现在简直令我恶心。”

一层水雾猛然弥漫上来，视线变得模糊。

顾雅柏死死咬住下唇，强迫自己集中精神：“如果是我的言语给你造成了不好的影响，我很抱歉。也许、也许你可以忽略我的性格，来看我、我、我——”

向来能言善辩的她变得结结巴巴：“我的······我们可、可以只谈钱、钱和交易，不谈其他。”

电话里，一阵死寂般的沉默。

“你知道你推销自己的样子像什么吗？像是黑市街口招揽顾客的妓女。”

纪风的反应犹如一个耳光，重重的扇在顾雅柏脸上。

顾雅柏心中早已是冰天雪地，脸上却涨红不已，只觉火辣辣的疼。

不过，很快她就听到了救赎般的回答。

“六点钟。德皇酒店，9001号房。”